存有领域内的符号游戏

——颞叶紊乱与宗教仪式

摘要：驱魔Exorcism仪式作为一种宗教实践活动，广泛存在于各大宗教内部，其义理和机制各有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特点是需要从一个人或一个地区中驱逐恶魔或其他精神实体。

由于不同文化的驱魔现象中都涉及到颞叶紊乱病征的特点，而颞叶是大脑中主管语言和记忆的部分。笔者便结合索绪尔早期所做的语言学研究，以及对宗教内部人士的采访，提出一个前现代“语言游戏”的假说。现代社会以来，以文化的发展替代宗教的发展， 很多宗教内部的象征结构都被打破，重组起来的现象世界已经不复之前的原貌。通过对比颞叶紊乱导致共同病征的不同学科解释，可以看出古老宗教内部对此现象替代治疗的机理，以及古老的“语言游戏”在存有结构内部的重要性。

关键词：符号学 语言游戏 驱魔 颞叶癫痫 

本文的写作动因主要来源于在作者个人于2017年12月6日在民生现代美术馆的一次讲座，这个讲座里面的部分内容之前发表在中国政法大学宗教学研究的内部期刊《华岩悦读奖论文集》中。但随着最近一段时间的所见和所闻，我开始重新审视之前的研究中所得出的结论和判断。

整个研究的起因来自一系列20世纪中叶在世界各地发生的恶灵“占据”^[1]现象，以及随后一系列相关的影像资料的公开传播，随后又被影视文学等艺术形式渲染和夸张。

自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一部名叫《驱魔人》^[2]的电影上映，该片获得电影工业内外广泛好评，之后好莱坞在的四十年内生产制作了一系列与其具有共同宗教题材的恐怖惊悚片，在IMDb^[3]中可以搜索到的和驱魔题材相关的电影多达40部，直接使用“Exorci”^[4]这一源于拉丁语系罗曼语族的词根作为标题的影视剧就有10部。而与真实地发生在德国巴伐利亚州克林根贝格^[5]驱魔事件有关系的电影，只有2005年好莱坞改编的《艾米丽罗斯驱魔记》^[6]。本文将结合2006年德国拍摄的纪录片《安魂曲》^[7]中的提及的文本资料，与现实中驱魔宗教仪式的文献纪录，来分析“驱魔”类电影对再现驱魔仪式和“占据”这一现象的难度和困境，以及探寻通过影像的形式再现宗教现象这做法艺术起源。

“驱魔”题材电影的分类大多是恐怖惊悚，第一部开山鼻祖的分级更是在“R级”[8]。这一高限制级分级的原因在于，“驱魔”类电影中的展现的驱魔宗教仪式多是需要“被占据者”展现出超自然或者非人举动的同时才会进行，神父会让几个身强力壮的帮手束缚住被魔鬼“占据”身体的病患，然后对他诵念《圣经》中的经文，在套问出恶魔的名字之后，用圣水浇洒身体，或者用十字架驱赶它。这一过程短则需要几十分钟，长则反复经历数年。期间被恶魔附体的病患发作的频率会降低，凶猛程度会减轻，在不发作期间可以进行正常的社交生活，比较有参考性的资料就是源于Anneliese Michel的案例。关于在电影中再现患者被恶灵“占据”的过程，和具体的驱魔仪式，以及之后的社会反映我会在下文结合电影叙事的节奏，分三部分来梳理。

一、  被“占据”的身体

“Anneliese于1952年9月21日，生于Leiblfing，巴伐利亚。Anneliese Michel在巴伐利亚的小镇中Klingenberg am Main长大，她父亲经营一间锯木厂。她父母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并且她慢慢地成为一个有深厚宗教信念的人。

1968年，Anneliese最初在夜期间遭受异常的侵袭，她的身体突然变得刚硬，极大的重量在她的胸口，感觉四肢麻痹，不能说话。很快她在Wurzburg精神病学的诊所被诊断为癫痫症，虽然最新验尸报告指出，包括对其大脑功能的微观研究，没有显示有关癫痫症的任何变动或损坏。然后女孩被派遣到一家在Mittleberg的精神病学的医院，她留院大约一年。在1970年的秋天Anneliese返回到中学，并且通过考试考入Wurzburg大学。

1970年的秋天，Anneliese再次被邪恶的力量侵袭。她的每日祷告期间她突然看见恶魔般的面孔。并且开始有声音跟随她，说Anneliese会“在地狱被煮炖”，这些似乎没有其他的解释。她只对医生提及了“恶魔”一次，她解释他们开始命令她。加上药物治疗对她的问题毫无影响，长期药物证实不能成功，她的抑郁症日益恶化。医生似乎无法帮助，并且Anneliese丢失了对医学能治疗她的希望。

在1973年的夏天，她的父母拜访不同的牧师请求驱魔。他们的请求被拒绝并且建议现在20岁的Anneliese应该继续医学疗程和治疗。他们解释，罗马教会对邪灵符体(Infestation[9])严密地被定义，并且要直到所有现象出见，否则主教决不会批准驱魔。这些现象包括敌基督的行为，使用从未学会的语言讲话，身体漂浮，力量超于常人，等超自然现象。”[10]

在《艾米丽罗斯的驱魔记》中前半部分的拍摄和气氛烘托导演史科特.德瑞 森借鉴了意大利恐怖片大师达里奥.阿基多^[11]作品的视觉风格，后者总是以凄凉冷冽的画面来表现人类世界中的死亡与黑暗。电影的叙事是以该事件中不同的目击者轮流在庭训中述说证词的方式双线推进整个故事，在证词口述时，会切换到Emily的视角来再现她三次被恶魔侵袭的过程，第一次在楼道，第二次在宿舍床上，第三次在医院病房，而第三次是魔鬼成功“占据”她身体的时刻。

影片中还强调了凌晨3:00这个大多数人处于睡眠状态，精神虚弱的时刻，恶魔会选择在这个时刻发起攻击，以此来嘲讽代表圣父圣子圣灵的三位一体Holy Trinity。被监押候审的神父Moore，从无神论到神秘主义信徒的反方辩护女律师Erin，以及Emily都是在这个时刻被魔鬼攻击。

被攻击的方式根据不同的场景有不同表现，但该影片中大多数是以突然切换影片视角，用黑影闪现在镜头中非正常可以行走的位置，从视觉上造成压迫感。伴随非自然的音效比如孩童的哭声或者笑声，动物急促的呼吸声等，在单音轨的位置环绕，造成我们感觉身旁或者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有异样存在的感觉。

    导演呈现给观众被恶灵“占据”身体的过程是和传统的“驱魔”类型电影有一些出入，这里主要贴近了史实资料中Anneliese的自述遭遇。影片中一个很令人印象深刻的镜头是第二次恶灵攻击时Emily被什么无形的巨力强压进床褥中，胸腔和躯干都被重压束缚住，勒痕和静脉血管都暴突出来清晰可见，而这时她的睡衣还像是被风刮过轻轻撩起一样，顺着腹部向胸部滑动，仿佛在被巨物压住整个身体的同时，又有什么东西地试图猥亵她。这个过程后来以Emily的努力挣扎从床上跌落结束，镜头的收尾是她委屈惊恐的眼泪。

二、被“驱赶”的恶灵

被 “恶灵”占据身体人，通常用“附身”或者“附体”这类词汇来描述，这个概念是有其对应的宗教学内涵的，也就是说，躯体主人本来的灵魂是被某种力量遮蔽并且覆盖了对躯体的本来控制权。从不同的影视作品中可以看到，不同导演在影片中表现驱魔仪式的过程中不同的神父有不同的风格，《驱魔人》的无奈，《康斯坦丁》^[12]的傲慢，《驱魔记》中Moore神父则是悲悯伴随着惊恐。

在众多驱魔题材的电影中，虽然有着不同地驱魔人，不同的受害者在不同地环境下通过光影展现着“神迹”^[13]，但本质都是在展现人借着神的力量在与恶魔交战，战场是每一具被恶灵占有的躯壳，驱魔的仪式则是这个战斗的过程，而这一切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公元二世纪。

罗马天主教会公布过专门的驱魔法典，名为《驱邪礼典》^[14]，这部法典有台湾的译版，但在大陆地区未有简体翻译版本。影片中大量的台词取自这本书的拉丁语版和英语版，但根据不同的占据恶魔，效果也有出入。以下是电影《安魂曲》中的一些片段，结合对《华盛顿邮报》评论的翻译^[15]，我们可以看到Anneliese的驱魔过程最后以失败告终。

“1974年，在Anneliese被观察了一段时间后，Ernst Alt牧师向维尔茨堡的主教请求证执行驱魔仪式。请求被拒绝，并且推荐如果要令Anneliese得到安息，应该居住一种以宗教为中心的生活。但魔鬼的袭击没有减少，并且她的行为变得更加古怪。在Klingenberg同她的父母居住地期间，她欺辱，摔打，和开始咬她的家庭的其它成员。她绝食因为邪魔不会允许。她睡在石地板上，吃蜘蛛、苍蝇，和煤炭，甚至开始喝她自己的尿。当打破耶稣受难像，毁坏耶稣绘画，和扯断念珠时在她房外能听到几个小时的尖叫。Anneliese开始自残时，撕毁她的衣裳和小便在地板上变得普遍。

在1975年9月当一齐现像确切地证明后，维尔茨堡的主教，Josef Stangl，命令Father Arnold Renz和Ernst Alt牧师为Anneliese Michel执行“大驱魔仪式”。之后确定，Anneliese主要是由几个邪魔，包括Lucifer、Cain、Judas of Iscariot、Nero、Hitler和Fleischmann^[16]，和通过她身体显现的其它灵魂。所有那些邪魔令Anneliese受尽酷刑。 导致她伤害自己的身体并且在精神上说服她被神离弃。有趣的是，那他们通常只在驱魔仪式中变得活跃，但每日的活动譬如出席学会或见朋友他们就停下来，当她有的症状是沮丧的感觉。其实在邪灵符体期间，Anneliese对每次的痛苦经历都是清醒，只是控制她身体的是邪灵，有一次当她回复自己时，她谈论她的苦难是为了从地狱拯救其他人的灵魂。

从1975年9月到1976年7月，每星期举行两次驱魔仪式。Anneliese的攻击有时强悍非常，她必须被3个人才按得著，甚至用铁链束缚。在这期间，Anneliese发现了有些生活回归到正常。因此她能去学校，在维尔茨堡学院考期终考试，并且再次回归教会生活，正常出席了弥撒和祷告。

然而袭击没有停止，实际上，她经常会发现自己比以前近加不自觉地麻痹和昏倒。驱魔仪式断断续续持续了好几个月，总以同样祷告和咒语。有时家庭的访客都会"发现”正在进行中的驱魔仪式。到1976年5月份后，Anneliese拒绝所有食物。由於平均每日她在驱魔期间不断地大力下跪600次(自残行为)，她的膝头碎裂了。为了保存细节，参与驱魔仪式的神父用了40盒录音带记录整个过程。

最后的驱魔时间是在1976年6月30日，Anneliese这时患了肺炎。她现在以是皮包骨，和发高烧。完全无法自残。Anneliese最后对她的母亲，她说，”妈妈，我害怕。” 安娜Michel (母亲)第二天记录了她的女儿死亡，1976年7月1日中午，Ernst Alt牧师通知了当局。检察官立刻开始调查。”

驱魔仪式的失败是以Anneliese的死亡而告终的，事实上，当Anneliese在第一次驱魔仪式中以阿拉米语^[17]念出占据自己的六个恶魔的真名时，这个仪式本身就显得非常单薄了。如果真的是Lucifer降临到她身上，那么作为地狱之主，这么强大恶魔出现，恐怕梵蒂冈当时根本就没有预料到，神父Josef Stangl没有受到伤害已经很幸运了。而如果这个姑娘只是疯了，精神出现异常，如间歇性精神分裂，或者癫痫等疾病的话，她念出来这六个恶魔的名字，说明她从潜意识深处根本就不想要被任何人以任何形式治愈。不论是哪一种情况，驱魔仪式和驱魔人这次面对的，不是来自地狱深渊最强大的邪灵，就是来自人性不可认知最深处地邪恶。失败是注定，Anneliese的死亡对于她自身来说也是一种无奈地解脱。

电影中对于驱魔仪式和Emily自残行为的镜头特写有着让人难以忘怀地观影体验，处理后期特效的团队是和《基督受难记》^[18]为同一班底，伤痕和淤青的处理让观众仿佛可以从视觉上感到痛苦。而这部分级为PG-13的电影由于重点拍摄在于法庭抗辩，驱魔仪式进行中的自残行为同1975年那部R级的《驱魔人》相比还是处理得温和了很多。后者在影片中反应了很多民间传说的驱魔过程中的敌基督表现，比如咒骂耶稣，或者用十字架穿刺下阴等，一系列视觉冲击极强的亵渎神圣行为伴随着诡异的化妆和演员夸张的面部表情，让人感到十分恐惧。

在《艾米丽罗斯驱魔记》中的最后一次驱魔，神父面容中惊恐的表情，说明了他对于这场仪式本身效用的怀疑，这种怀疑其实充斥在全片的每一帧画面。导演对于这部电影背后想要拷问的正式我们内心对于耶稣基督神圣存在的态度，在听闻这场发生在三十年前德国的宗教悲剧时，在观看了眼前这部再现身历其境体验的影视奇观后，我们对于恶魔与上帝的态度又会有哪些变化。

驱魔仪式围绕着“被占据者”的身体展开了灵魂与精神对身体控制权的争夺战，《安魂曲》和大量流出的事实记录围绕着我们的判断力发起了理性与虔诚的拉锯战，《恐怖灵讯》^[19]的法庭上则围绕着人类文明的出路进行着科学和宗教间的辩论战。三场战争，三个女人，三次死亡。

或许多年以后，Anneliese Michel真的会被追封为圣，但那时，或许围绕着谁来主持正义这一更大矛盾的激战才真正拉开了序幕。

三、被“彰显”的圣迹

“1976年7月1日，如Anneliese的预料那天是她的解放，在午夜她在熟睡中离去。 根据她说，邪灵已经离开她，她停止发怒。疲虑，但安静，她最后昏睡然后不再醒来。根据医师桌参考书，停止服用Tegretol[20]会产生精神迷茫的癫痫茫，发高烧和Hypoxemia (血液缺乏氧气)。Anneliese有所有这些症状，提升另一个理论，死因是窒息。这事实根据法院被接受的理论是清楚地对立。

法庭经过尸检报告最后鉴定，“Anneliese的死因是饥饿和缺水”。专家声称如果在她的死之前一个星期开始强行喂食，Anneliese的性命会被保存。其中一个姐妹告诉了法院，Anneliese她没有想去精神病院和被迫进食。驱魔者设法证明邪魔的存在，在堂上播放其中一盒在驱魔仪式中对话的录音带，那像是两个邪灵对话。邪灵当中一个称自己Hitler，和以法兰克口音说话的邪魔 (Hitler出生在奥地利)。没有在场者当中在那期间曾经有对这些邪魔存在的真实性有怀疑。”

事后德国主教会议的委员会事后宣称，Anneliese Michel并非被恶魔附体，然而，这没有让信徒停止支持她的奋斗，并且是因为很多人相信Anneliese的遗体没有得到安息。她的尸体埋葬后在半年内被发掘了11次，只是为了证实，它会在正常情况下腐朽。

虽然这一事实并没有反应在两部改编的电影中，但Anneliese的事迹确实让很多当地教堂都私下将其当作传教的事例。这是天主教固有的传统，在国内为数不多的天主教调查田间调查报告^[21]中也有描写到这一传教特征。

今天，Anneliese的坟墓成为那些相信她勇敢地与恶魔战斗这一神圣事迹的信徒朝圣地方。

而在影片《艾米丽罗斯驱魔记》中，她的墓志铭是自己生前告诉神父Moore的，由后者在其死后题到碑上：“Work out your own Salvation with Fear and Trembling.”^[22]

对于“Fear” 和“Trembling”的这一表述和用法，在DC的漫画改编电影《钢铁之躯》^[23]也有表述，超人在漫画和电影银幕中作为当代耶稣的同义复现已经被演绎了很多年。但只有最近几年才被直白地与基督教拯救的题材联系起来，这种现象背后是部分好莱坞导演对于电影中表达宗教伦理和至善的复归和呼吁。

信众们需要神圣的事迹来让他们相信并且坚持自己的信仰，而对于教外的人们，则需要这种来自神明给予凡人的畏惧和崇高感，来约束他们的日常行为。

历史上发生活的事件通过不同地叙事被赋予了不同意义，但唯一不可以被歪曲，是死者的意志。不论Anneliese Michel因为哪一种原因造成了她自己的死亡，她在死前传递给生者的信息都如她双手双脚上的“圣痕”^[24]那般来得清晰，对上帝和对圣母的信仰，是她最终求得解脱的唯一出路，更是她心甘情愿受到伤害与折磨的真正原因。

四、被误解的病灶

在德国发生的Anneliese事件之后，梵蒂冈天主教廷重新组织驱魔人团队，赴世界各地展开调查，有必要的话也会及时进行驱魔仪式。作为一个宗教仪式，在前现代社会的宗教生活中，它其实天主教三大仪式中的一个。

Baptism rite洗礼仪式

Exorcism rite驱魔仪式

Requiem rite安魂仪式

这三个仪式都是涉及到祝福和放逐，祝福的仪式里面是包含你出生的时候的洗礼，用圣水对你的身体进行祝福，你不再容易被邪灵入侵，你是一个在上帝面前被保佑的人。安魂仪式是超度亡灵，这样在人肉身死亡后的时候，它会根据死者生前的所为，审判灵魂的归处。一个安魂和一个受洗的仪式，都是天主教围绕灵魂展开的宗教仪式。而驱魔仪式则是针对肉体的仪式，这是非常古老且普遍的交感巫术[25]的变体。

当我们称为恶灵入侵事件发生时，才有必要举行被称为Exorcism的驱魔仪式。这里需要注意的是，恶魔入侵和这种行走在人间的鬼魂的入侵是完全不一样的，恶魔入侵一般分三种情况，一个是情感，它只是一个比如说鬼屋，我们现在看到很多创伤经历的土地，或者从遭遇大火的工厂，里面会出现一些人类的亡灵，它的这种活动半径不会超过20公里，这个地方总是有一些奇怪的物体自动的现象。以前战争比如说战场或者是城堡里面有人惨死的情况，之后一个就是说有人确实接触了恶魔，接触了恶魔之后会对他们产生一些精神的异常，让他产生精神紊乱。或者，比如说一些信异教的灵媒，类似小孩子在床下玩“笔仙”画板或者在森林里寻找妖精等，这样的行为在天主教看来会引导一些脏东西会进入你的生活的空间中。如果和它交流，它甚至扮成一个具有神圣性的天使，并且具有超自然的显现，让你去服从和膜拜它，这样就是一个相当危险的级别。到天主教里面规定的最可怕的，最需要警醒的是附身阶段，你的身体已经不再属于你自己，你的身体进入了恶灵，需要驱赶。

我们可以说它在之前天主教之前也有，比如说通过古希腊悲剧，大家一起看看悲剧然后进行洗礼（净化Katharsis）。其实驱魔仪式有很多在天主教之前就源于远古这些仪式的痕迹。当代由于影视剧叙事的介入，很多人们只是把它当做一个文学或者艺术创作的题材去看。

Discovery频道为此拍摄的纪录片专门讲述生活在美国的很多当代的驱魔师和驱魔人，根据他们的所见所闻拍摄的纪录片，这是一个工厂大火里面烧死了很多人，有一些亡灵在新搬进来的主人的办公室里面走动，他是做了光学仪器的，他看到超紫外线频段的光学仪器看到人类影响来回走，跑到一个非常有名的学神灵的心理学家，也是一个兼职驱魔人，他来写了一些祝福，和洒了圣水，做了一些仪式之后，他们可以恢复正常的生存。

我们在当代看到的天主教驱魔仪式中，最官方的是来自梵蒂冈的Gabriele Amorth神父，他听闻Anneliese的事件之后，重新组织了罗马教庭对这件事情进行讨论，并在1990年建立驱魔人组织，它里面到现在为止，只训练出了200名牧师，专门以一个非常严格的标准训练他们进行驱魔活动，这个活动其实是报酬很高的，并且面向全世界招生，但是年轻人即便没有工作的也不愿意去做，因为有一些初步的学习入门，光看影像资料和录音就让他们望而生畏。确实，这个96岁的少神父还在进行驱魔活动，他已经给1万名，基本上累计1万人，基本上发生恶魔附体的人进行驱魔，因为他们所有欧洲都要去，所有的，所有事情都需要这200人，全世界200多人真正获得驱魔资格的人进行驱魔。这个牧师96岁，还要进行这样的驱魔。

但他自己对于所有的驱魔的这种恶人附体的征兆总结就是这三条：

1、说古老的语言，一般学校里不会开设相关课程

2、敌基督行为，或者开始述说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3、包括身体力量超强，等一系列超自然现象

    Amorth神父认为，很多恶灵入侵现象的来源是因为我们对于灵魂转世的错误认识，并且这种误解导致了我们和灵体发生不安全的接触，身体机能的紊乱只是现象。

不论是哪一派的解释，驱魔仪式所诵念的咒语，和被邪灵入侵的病患所表现得语言机能紊乱，这两个现象都表现出来患者对于语言的极度敏感。这里的敏感不包含文字，而只是指语音和语调。这些现象都符合颞叶紊乱的患者普遍病征，但这是否能证明癫痫药物可以普遍治疗和缓解病情呢？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从Anneliese的病情可以看出，不论之后的宗教仪式是否有效，但显然之前的药物服用根本没有任何效果。甚至有一种说法，癫痫类药物麻痹了Anneliese的大脑，让她对驱魔仪式所念经文不再敏感，这反而导致了她的病情恶化。

如果脑神经科学需要建构一套附魅叙事，那就是我们可以通过收集更多病患的脑部结构图，来拓扑出所有大脑功能，并且建立一套治疗办法。事实上，这种经验性的归纳法在现代医学上一直在使用，这也是解释了很多安慰剂和中药为何能看似有效地治疗病患的原因。

那么如果驱魔仪式只是一种语言形式的安慰剂呢，安慰剂服用的前提是没有事前服用任何有化学特性的药物，否则人体器官已经功能发生的变化。这是否能解释Anneliese的病历驱魔失败的原因？但无论如何，鉴于90年代之后驱魔活动的普遍展开和梵蒂冈教廷优秀的驱魔记录，Anneliese的悲剧没有再上演，而抗癫痫药物的滥用也被广泛关注。

所以我们可以推论，出现颞叶紊乱如表现特征为恶灵入侵有关的一部分病情，是可以通过语言形式的安慰效应缓解甚至治愈的。

五、被附魅的游戏

     宗教生活的形式在当代是一个比较神秘的话题，我们习惯了从18世纪以来现代科学建构的叙事逻辑，对于灵修和显圣（显法）等现象抱有成见。然而随着20世纪后半叶一系列的人类学研究展开，以及对于科学传播和科学哲学的反思，真正去中心化的多元文化才成为可能。

在科技发达以及经济全球化的今天，人们在精神生活可以选择的游戏活动极为丰富，但这些被创造的需求实际上是消费社会在市场经济的推动下强塞给消费者的。我们的爱好变成了一种标签，用来标记自己与他人的区别，然而这种区别是一种假区别。就如名字和身体不建立绝对神圣的联系，那么身份证上的那个人名和号码怎么更换都可以。

我们实在的身体会出现生老病死的情况，而我们的身份和我们生产的价值却以某种社会约定的方式变成了可以永恒的存在。这是现代社会新的永生观，但这也会导致一系列忽视甚至排斥身体实在诉求的情况发生。

传统的宗教生活会要求我们对身体进行约束，有消极的约束如禁止饮酒（伊斯兰教），禁止堕胎（天主教），也有积极的敦促比如站桩吐纳（道教），打坐冥想（印度教佛教）等。这些对于身体的要求是宗教生活每日必修的课题，它虽然具有某些理论上的排他性，但这些生活方式正在慢慢找寻到自己存在的必然原因。

如果进入一个宗教神秘的语言游戏中，可以帮助部分脑部颞叶紊乱的病患重新找回自我并且痊愈的话，那么服用神经麻痹类的化工药物便不再是一个优先的选择。

对于身体的认识和古老的技艺，笔者由于在民生美术馆的讲座，先后结识了一些国内的宗教研究和宗教人士。道教天师道的符咒对于驱邪的显著效果，以及内家拳的操练对于身体机能的超凡开拓，让笔者重新审视了之前的研究和学术视野。

其实索绪尔在他的《关于印欧语言中元音的原始系统报告》中，提出语言是集体的习俗，反映在语法、语源、语音等方面，认为各种语言具有普遍性，即人类语言具有某种共同的结构。这种共有的结构也让颞叶紊乱患者的语言使用出现某种语言机能上的返祖现象，就好比基因表达的返祖现象，基因中本来包含的某些古老特征被不明原因激发出来，如果某一门语言的古代编码本来就包含在我们的具有遗传特征的脑部，它就会因为颞叶紊乱而回忆起来。

我们的大脑负责管理语言的区域，在我们被教授一种语言并进行训练时开始进行入到一个通过语言记忆调节神经突出分部的过程。但幼儿学说母语之前还会有一个前母语阶段，这个阶段的孩子会自己对自己说话，并且通过这种方式来翻译母语给自己的大脑加强印象。如果我们的颞叶紊乱，我们会无法区分早期语言和后期语言的使用规则，这就造成了某种类似于多个人在身体内用古老的语言说话的现象。但如果用某些方法重新使用语音或者音乐重新在外部调节，给予大脑适当的诱导，可以重新通过语言对脑神经进行修复。

以上一部分宗教人士试图用脑神经科学的词汇翻译给笔者对于驱邪驱魔仪式的理解，无独有偶的是，这种外部调节和类脑研究的神经语言方法相似，在开发AI的过程中普遍使用外部对话的方式来训练以类脑计算（brain-inspired intelligence）的人工智能，而不在是预先编码一套以人类思维结构特征为形式语言塞给传统的神经网络。[26]

总结

现代社会以来，以文化的发展替代宗教的发展， 很多宗教内部的象征结构都被打破，重组起来的现象世界已经不复之前的原貌。通过对比颞叶紊乱导致共同病征的不同学科解释，可以看出古老宗教内部对此现象替代治疗的机理，以及古老的“语言游戏”在存有结构内部的重要性。

由于不同文化的驱魔现象中都涉及到颞叶紊乱病征的特点，而颞叶是大脑中主管语言和记忆的部分。笔者便结合索绪尔早期所做的语言学研究，以及对宗教内部人士的采访，提出一个前现代“语言游戏”的假说。

我们所使用的语言和身体在存有的领域本就紧密链接，学会并且掌握复杂的语言是蕴含在每一个人基因深处的先天特征。这是一种具有排他性的独特标记，当某种因为患病而被回忆起的私人语言被识别并标记出和前现代的某些宗教叙事有关时，通过宗教仪式的方法帮助患者治愈也成了理所当然的选择。在这个语言游戏内部，所有对于规则本身的质疑都是不可被允许的，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宗教的神秘性才可以在游戏规则内部自洽自律并且延续至今。

[1] “Possessed” controlled by an indwelling demon，这里“占据”一次本身就含有被魔鬼掌控住身体的意思。

[2] “The Exorcist” 分级R 时长2h 2min类型Horror，公映时间26 December 1973 (USA) ；Director: William Friedkin；Writers: William Peter Blatty (written for the screen by)； William Peter Blatty (novel) 资源来源于IMDb，以下注释中电影数据均来自该官方网站。

[3] 互联网电影资料库（Internet Movie Database，简称IMDb）是一个关于电影演员、电影、电视节目、电视明星和电影制作的在线数据库。IMDb创建于1990年10月17日，从1998年开始成为亚马逊公司旗下网站，2010年是IMDb成立20周年纪念。IMDb的资料中包括了影片的众多信息、演员、片长、内容介绍、分级、评论等。对于电影的评分目前使用最多的就是IMDb评分。

[4] Exorcise：c. 1400, "to invoke spirits," from Old French exorciser (14c.), from Late Latin exorcizare, from Greek exorkizein "banish an evil spirit; bind by oath"词源注释来源于Online Etymology Dictionary中对于过去600年到2000年间在英语中的用法，以下词根注释同源时均引于该词典。

[5]安妮赖斯·米歇尔 Anneliese Miche（1952—1976）在巴伐利亚的小镇中Klingenberg am Main长大，1975年，一位老妇人注意到23岁的她身上有些不对劲。安妮赖斯对耶稣的图片极为害怕，并且从一个神圣的春天开始就不吃不喝，常常一身怪味。附近小镇来了个驱魔人，为安妮赖斯做了检查，认定她被恶魔附身。

[6] “The Exorcism of Emily Rose” 分级PG-13时长1h 59min 类型 Drama, Horror, Thriller，公映时间9 September 2005 (USA) ；Director: Scott Derrickson；Writers: Paul Harris Boardman, Scott Derrickson。

[7] “Requiem” 时长1h 33min类型 Drama 公映时间2 March 2006 (Germany) ；Director: Hans-Christian Schmid；Writer: Bernd Lange。

[8] R级（RESTRICTED Under 17 requires accompanying parent or adult guardian.）是美国电影分级制度的标准。为限制级，它要求17岁以下观众必须有父母或成人陪同观看——该级别的影片包含成人内容，里面有较多的性爱、暴力、吸毒等场面和脏话。

[9] InFestation：Early 15c., "a being infested," from Old French infestacion, from Late Latin infestationem (nominative infestatio) "a troubling, a disturbing, a molesting," noun of action from past participle stem of Latin infestare "to attack, disturb"

[10] 该字体标注部分结合电影德国电影《安魂曲》和翻译自Eric T. Hansen于Sunday, September 4, 2005在“Special to The Washington Post” 发表的特稿“What in Gods’ Name？”主要从历史事实对Anneliese的情况进行侧写，对比电影《艾米丽罗斯驱魔记》中的改编再现进行分析。

[11]Dario Argent出生 September 7, 1940 于意大利，拉齐奥大区，罗马市；主要作品有Once Upon a Time in the West (1968)；Phenomena (1985)：Tenebre (1982)；Suspiria (1977)

[12] “Constantine”分级R片长2h 1min类型Drama, Fantasy, Horror ，首映时间17 February 2005 (Germany)，Director: Francis Lawrence；Writers: Jamie Delano (comic book "Hellblazer"), Garth Ennis (comic book "Hellblazer")该片改编自DC漫画公司旗下的刊物Vertigo，是银幕驱魔人形象中最独特的一个，因为他年轻时曾经太过自信，亵渎驱魔仪式，试图从地狱召唤更强的恶魔来驱赶被小恶灵占据的小女孩，直接导致了恶灵连同受害者的灵魂都被碾碎。之后被上帝遗弃，并且拒绝其灵魂进入天堂，2005年的电影是改编自漫画中晚年的康斯坦丁形象，有严重的烟瘾和自毁情节。

[13] 影片“ The Exorcism of Emily Rose”中有一句台词：被恶魔占据的我就如同是被上帝的手背抚摸了一样，这一切的痛苦正是祂存在的证明。

[14] “De Exorcismiset Supplicationibus Quibusdam”:英译名称为Of Exorcisms and Certain Supplications，是一本84页的天主教驱邪仪式礼法书，常见用于拉丁教堂。

[15] 该段资料曾经早先由本人所写，被从贴吧转载发在豆瓣影评中，在论文中的引用对其重新加以修改和润色。

[16] 中文通译为弗莱施曼，一位在16世纪声名狼藉的法兰克人的教士。

[17] Aramaic：northern branch of Semitic language group, 1834, from biblical land of Aram, roughly corresponding to modern Syria;阿拉米语，阿拉米人的语言，也是旧约圣经后期书写时所用的语言，及被认为是耶稣基督时代的犹太人的日常用语，新约中最早版本的马太福音即是以此语言书写。学界普遍认为耶稣基督是以这种语言传道。它属于闪米特语系，与希伯来语和阿拉伯语相近。

[18] “The Passion of the Christ”，分级 (Banned) 时长2h 7min类型 Drama公映时间 19 March 2004 (China)，Director: Mel Gibson；Writers: Benedict Fitzgerald (screenplay), Mel Gibson，该片在欧美是禁止公映的电影，所以分级是Banned。

[19] 《艾米丽罗斯驱魔记》的港台版翻译

[20] Tegretol（卡马西平）是一种抗惊厥药。它通过减少引起癫痫发作和疼痛的神经冲动起作用，用于治疗某些类型的癫痫（局部，强直 - 阵挛，混合）；也用于治疗神经痛，如三叉神经痛和舌咽神经痛。活性成分：CARBAMAZEPINE；市场状态：处方药；剂型或给药途径：TABLET;ORAL，信息来源：FDA药品监管数据库

[21]作者黄剑波 王媛《地方文化与乡村天主教的发展——以附魔与驱魔为中心的探讨》该文于2013年发表于《基督教思想评论》第十六辑。

[22] From the second chapter of Philippians，verse 12来自《腓力比书》第二章第12节

[23] “Man of Steel”分级PG-13片长 2h 23min 类型Action, Adventure, Fantasy公映时间20 June 2013 (China)，Director: Zack Snyder；Writers: David S. Goyer (screenplay), David S. Goyer (story)

[24]“圣痕”源自希腊文στγμα，意思是纹身的记号。“圣痕”被认为是一种超自然现象，英文称为stigmas 。曾有异像出现在基督徒的身体上，所展现的现象则是与《圣经》中记载的基督受难时的情况一样，更有甚者手掌心或头部大量无缘由地流下鲜血，或者自双眼中也会流出血泪。

[25]美国人类学者弗雷泽(Frazer)（1854-1941），著有《金枝》，他把交感巫术称作为顺势巫术（或模仿巫术）和接触巫术的总称。

他认为原始巫术可分为两种形式：一种是以“相似律”为基础的“顺势巫术”或“模仿巫术”，在这种巫术中，巫师仅仅通过模仿就能实现任何他想做的事；另一种是以“接触律”为基础的“接触巫术”，施行这一巫术也就是通过曾为某人接触过的物体而对其本人施加影响。弗雷泽把上述两种巫术统称为“交感巫术”，因为它们都建立在这样的信念基础上，即认为通过某种神秘的感应，就可以使物体不受时空限制而相互作用。

[26] 部分观点引用自论文《脑认知与类脑计算重点任务》 北京大学 黄铁军